针灸在美国的发展同很多新的医学疗法一样,经历了波浪式的发展,其过程大体上呈现为,70年代开始的初潮,70年代中期的高潮,及70年代末的落潮。古今中外,新生事物发展似乎都有个共同的规律,就是大多数处在高潮的新生事物都难免步入低潮的命运,但低潮不一定是结束的标志。正常情况下,具有价值和生命力的事物,会在低潮时期重整待机再发,日后的结果不外乎两种,一是进入正常持续发展的轨道,二是自动消亡被人们遗忘。由此看来,低潮的尾部似乎可以称为事物发展的致命“拐点”。
医学发展的历史表明,绝大多数的“新医学疗法”的生命力都超不过“拐点”,我们今天熟悉的常用中西医学诊断和治疗方法,是从历史上千千万万医学发明和曾经时髦过的疗法中筛选出来,经过反复的临床应用和证实,最后沿用到今天。曾经时髦一时后被淘汰的中西医学疗法不计其数,在中国过去的50年里,就有诸如“鸡血疗法”、“卤水疗法”、“甩手疗法”、“红茶菌”等等,让中年以上的人们仍然记忆犹新。典型的西医疗法被淘汰的就更多了,只是普通百姓并不熟悉,比如前面所述的给美国总统约翰逊留下巨大腹部伤疤的老式胆囊切除术早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非约翰逊胆囊手术法”,现在最新的腹腔镜手术法只会留下小小的腹部瘢痕。
显然,针灸术在中国的历史发展早就经历过了无数次“拐点”的考验,得以一直沿用到今天。那么,针灸作为一种“新生事物”在美国是否能够经过“拐点”的考验呢?美国针灸热是否像一些人预测的那样是短暂性的“时
到了l979年,来自东方的针灸热已经接近尾声,完成了从东到西的传播。而此时,针灸的另一个分支——动物针灸,正在悄然兴起。美国养马人都熟知的大众月刊杂志《马族》,就于1979年1月非常及时地发表了西迪图和兰度特(Elaine Sedito with Terry Landolt)的文章,题目为“针灸:从东到西” [128]。文中介绍了美国针灸热尾声的到来,中国传统兽医和动物针灸,以及针灸在美国治疗马病中的应用。
记者在文章中对美国针灸热的兴衰做了如下描述并提出疑问:
70年代初,中国针灸成为美国各大媒体的封面新闻。中国冲破了万里长城般的封锁,邀请了美国总统一行访问北京。好客的主人拿出最好的艺术和科学成果展示给美国客人,其中就包括了针灸治疗。在众目睽睽之下,纤细的不锈钢针扎入人体,可以代替药物麻醉,还可以镇痛,治疗从肥胖到癌症等不同的疾病,针灸能治的病种似乎没有限制,让西方人惊叹不已,直呼“几乎是奇迹”。
针灸的话题在美国从报纸到杂志广泛传播,各媒体竞相报道,争相发表最神奇的故事,惊人的针灸治疗彩色照片。针灸师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从纽约的拉奇蒙特到加州好莱坞的比弗利山庄,很多人经过神奇的针灸治疗,头痛消失了,食欲降低了,网球肘治愈了。大概持续了一两年,针灸的热潮开始消退,针灸治愈疾病的“神奇”报道开始成为杂货店收款处货架上小报的头条新闻,又一个“时髦”在消失。
如果针灸真的只是一阵子的“时髦”,为什么机灵的中国人会被蒙骗了这么多年呢?为什么美国兽医要花那么多时间和金钱来研究用针灸治疗马病呢?
《马族》杂志的记者为此回顾了古代中国针灸的发展历史和针灸传人西方的历史,请教了美国兽医针灸专家和英文版《兽医针灸》的作者,在他们的长篇报道中试图回答针灸是否是短暂的时髦和为什么美国兽医也看重了针灸。
文章的开端用两页的篇幅刊登了一个彩色玉马照片,在红色的背景衬托下的白马显得十分俊秀,更引人瞩目的是白马身上的l2条主要针灸经络及穴位用潇洒的中文楷书做了标明。包括:眼脉穴厥阴肝经、鹤脉太阴肺之经、胸膛少阴心之经、同筋太阳小肠经、夜眼厥阴包络经、膝脉阳明大肠经、劳堂少阳胆之经、蹄头少阳三焦经、带脉太阴脾之经、肾堂少阴肾之经、曲池阳明胃之经、尾本太阳膀胱经。通晓中医的人都会知道,这些马经络的名称同人的经络相似但又不同名。编辑特意选用中文标记可能是为了增加东方神秘色彩,但这些中医词语,即便翻译成英文,也不会有美国读者看得懂。
《马族》的文章介绍,中国针灸最早的记载可追溯到公元3000多年以前,在旧石器时代结束,新石器时代开始时,由于工具的改进,石制针具出现了。到了公元前1500年的商代,出现了第一次文明,中国有了马拉的战车,还首次有了兽医的记载,更重要的是有了铜器,针灸针也同时有了重要的进步。周代(1 122-222 B.C.)兽医师正式出现,其主要任务是为战马治病。中医和针灸的最早著作《内经》就出现在这一时期,其中详细地描述了中医最重要的阴阳、气、能量和经络的理论。在以后的2000多年里,《内经》一直流传下来,成为中医最主要的理论著作,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使用针灸的理论也只是在《内经》的基础上稍作了修改。
在毛泽东主席的指示下,中国农学院于1947年3月正式成立,中国兽医首次被纳入大学课程。在后来的10年里,兽医学院广泛收集了传统中国兽医的经验和治疗方法,同时结合西方兽医学的知识和发现,编辑成教材,学生们在兽医学院学习的课程既有传统中国兽医又有西方兽医的技术。
中国在中兽医和西兽医的结合过程中,也开始了动物针灸的研究。针刺麻醉在人体应用始于1958年,而最初在马手术时使用针刺麻醉是1969年。1970年初,兰州兽医研究所编辑了《兽医手册》,是第一本中西医结合的兽医手册,此类教科书在中国每l0年编写一次。
西迪图和兰度特的文章认为,中国虽然针灸在17世纪就由传教士引入西方,后来许多法国医师和科学家参与了针灸的临床应用和研究,英国、澳大利亚、德国和美国都有对针灸的尝试,但在1970年以前,针灸在西方公众中知晓程度很低,也没有出现星火燎原的现象。究其针灸早年没能在西方流行的原因,可能同东西方文化差异有关。针灸经常需要连续多次治疗才能取得较好的疗效,焦急的西方人习惯立即见效的药物治疗,而对比较慢的治疗没有耐心。另外,对针灸疗法的原理没有一种合理的,令西方人容易接受的解释。西方人习惯于注射式的扎针和静脉针滴注,但对于将针扎入身体,然后捻转和摇动,则会感到很不适应,这也会阻碍人们对针灸的接受。加之西方人常常持有大国沙文主义和为自己国家先进科学技术的骄傲,善于为自己辩护,挑剔他人的毛病,所以不善于接受其他文化。
编辑在文章中还特意用大号字体强调了作者的一句话,“焦急的西方人习惯立即见效的药物治疗,而对比较慢的治疗没有耐心”。这里使人联想起中国人熟知的一句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美国人所理解的“漫长的治疗”(drawn out treatment)同中国人所说的“病去如抽丝”似乎如出一辙。不过把针灸看成完全是一种慢性的治疗方法却不敢苟同,针灸的立竿见影之功就曾经为中医针灸的立法作出过关键性的贡献。
作者西迪图和兰度特认为,针灸尽管令人迷惑不解,还是有很多兽医学术组织,包括全国兽医针灸学会(NAVA)和国际兽医针灸学会(IVAS),不愿意轻视针灸的历史,积极主动地研究针灸,发现针灸在动物疾病中的应用。对于很多兽医来讲,针灸能有效地镇痛,而且没有麻醉药的副作用,这很有吸引力。在美国有的兽医使用针灸治疗,也有的针灸师为动物治疗疾病,还有一些报道说,有的养马人,虽然不是兽医或针灸师,但也照样给马扎针。治疗的费用从每次几美元到50美元不等,通常需要治疗多次才能有效。疗效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比如针灸治疗马的病症,可能完全治愈,也可能是疗效保持几周或一年。
针灸治疗马的疾病通常是按照针灸治疗人的技术,针刺是最主要的治疗方法,热疗、冷敷、超声波和电刺激等方法也有时用于刺激针灸穴位。也有人用外科手术针或在皮下放置金属小球来刺激穴位。不管什么方法,针灸有效的机制还没有搞清,全国兽医针灸学会鼓励学会会员接受东方哲学气和能量调节的理论,也有一些兽医师争辩说从解剖学和生理学上也可以解释。
有关动物针灸的原理,作者对当时流行的各种学说做了简单介绍,其实同人的针灸原理在很多方面完全相同,只是最后一条具有动物特色,也是动物针灸对人类针灸的贡献。主要包括:
70年代初提出的“闸门控制”理论,认为针灸可能产生神经信号,控制感觉信号传导闸门,阻滞疼痛信号向中枢的传导,如同设置“路障”一样;70年代后期,科学家发现一些组织能分泌像吗啡样的物质,叫内啡肽,有镇痛的作用。研究显示,针灸可以增加内啡肽的分泌,还发现,吗啡的化学阻断剂可以消除针灸的镇痛作用,这些结果表明,针灸很可能是通过增加内啡肽而起到镇痛的作用。针灸可以减轻海洛因戒断疼痛症状的临床效果进一步支持了这个理论;还有一种理论是建立在传统中医经络的基础上,认为电离子可以在经络中流动,针灸刺激可以增强阳离子运动。此理论的前提是经络的存在,问题是科学家们还不能发现经络;再有一种解释是,安慰剂作用可能是很多情况下针灸治疗人有效的原因,但这似乎不能解释针灸治疗马病的疗效。虽然偶尔也会遇到马有癔症的倾向,但不大可能有疗法会对马产生纯心理疗效,而马通常对针灸治疗反应很好。
西迪图和兰度特还采访了对动物针灸有研究的兽医专家,介绍了他们的经验和对针灸的看法:
兽医师科莱德(Alan Klide),39岁,是宾夕法尼亚大学主任动物麻醉师,他同纽约大学针灸研究顾问康(Shiu H.Kung)博士合著了《兽医针灸》(Veterinary Acupuncture)一书,于l977年出版。科莱德使用针灸为马治疗过长期背部疾病,慢性马蹄炎(founder)和慢性蹄叶炎(1aminitis)等多种疾病。
他照顾的一匹只有7岁但却受背痛折磨了4年多的纯种马,此马只能进行最轻度的训练,其他什么也不能做,科莱德医生选择了针灸为此马治疗。经过研究针灸穴位图,选择了合适的穴位,科莱德医生用了3根28号针,在脊柱两侧腰椎处各扎一针,第三针扎在脊柱的胸椎旁边4寸,看起来像是纯种马感到最痛的部位。针刺后留针20分钟,每周治疗一次,连续治疗5周。治疗3周后,纯种马参加了比赛,获得第五名,5周治疗后,纯种马在跨栏赛马中跑出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科莱德医生的另一个“病人”是一匹阿拉伯母马,是一个优秀的跨越赛马,不幸的是曾摔倒患了马蹄炎,每天要注射保泰松止痛才能行走。他再次决定用针灸作为一种支持疗法,而这一次使用的主要是电刺激疗法。他将海绵浸透盐水包在母马的两条前腿上,然后通上20伏特的电,每次治疗20分钟,每周治疗l次。治疗5周以后,母马完全没有了疼痛,疗效持续了一年半。当母马再次出现疼痛后,他又电刺激治疗了2次,马的疼痛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莱德医生是一位在科学上十分严谨的兽医,按照他的说法:“针灸可以治疗疼痛,但是没有发表的文章报告针灸能治愈疾病本身,有很多传说,但仅仅是传说而已。大部分传说病例诊断不准确,或者没有进一步复查马的变化。很多人赞扬针灸治病有效,殊不知病情的好转有可能是动物自身的病情好转所致,任何兽医诊所针刺所有走进来的动物,都可能取得50%~80%治愈效果。”他说《兽医针灸》目的只是提供了一个初级的基础,列出经络图、穴位、所谓适应病症及针刺方法。他还评论说,一些针灸用于动物的研究报告,诊断不够准确,对结果的解释也含有主观因素。只有诊断和治疗都非常准确,效果才能讲得清楚。治疗的结果必须经过反复地重复才能最后得出结论。
如同很多兽医所建议,要进行对照研究包括大数量的马才能得出有效的数据,但这是一个非常耗时耗钱的过程。大部分当时针灸治疗马病的研究包括马匹的数量虽然不大,但治疗都是长期的和慢性的疾病,所以疾病的治愈不能说是自愈。
全国兽医针灸学会会长哥拉斯伯格(Richard Glassberg)说,他们学会已经提出了准备进行对照研究蹄叶炎和其他马病,但还没有施行。他说:“我们只有客户的马可以治疗,我们不认为用这些马做双盲试验符合道德标准。”因为在双盲试验中,一组马要用针灸“正确”的穴位进行治疗,另一组马要用针灸“错误”的穴位进行治疗。
在70年代末,美国很多兽医学院已经开始研究针灸,这些学院包括,宾夕法尼亚、普度、路易斯安那州、得克萨斯A&M、佐治亚、明尼苏达等兽医学院,很多人还参与了国外的针灸研究。但是,直到当时美国兽医学会(AVMA)还认为,在获得足够的证据之前,针灸应当被列为“试验治疗”。
有意思的是,美国兽医学会当时虽然还认为针灸治疗动物疾病缺乏足够的证据,但同时强烈要求美国各州将针灸列为“外科手术类”的治疗方法,截至l979年已经有30个州作出了这样的规定。学会还为会员提供针灸治疗保险。这样做的目的很清楚,一方面是保护动物的安全和利益,而更重要的是保护兽医学会会员和行业的利益。因为只有在美国各州执照的兽医师才能给动物做“外科治疗”,动物针灸如属于外科治疗,其他非兽医人士,包括人的执照针灸师,如要给动物扎针灸治疗都是非法的了。后来发生的事实表明,这个法律规定确实保护了兽医针灸业,使其他针灸师几十年来无法分享动物针灸的这份“美羹”。
西迪图和兰度特在他们文章的最后说,针灸仍然是一个不解的中国谜,复杂得令人敬畏和振奋,对很多用过的人来说,针灸有效,但作为另一些人的最后治疗选择也曾使他们的幻想破灭。经历了近五千年,针灸的秘密仍然高深莫测,到底针灸是医学还是神化,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打开大门的钥匙。
其实,美国的兽医针灸学在70年代还远远不够成熟。比如国际兽医针灸学会早期开办的针灸培训班,使用的教材就叫《中国针灸》,封面还有个中文标题“中医针灸医学”,其中使用的针灸图都是人体针灸图,而主要内容也全是人体针灸学[129]。作者在书的引言中就说道:“几乎每周都可以读到有关针刺麻醉和针灸疗法的国际耘闻,很明显,针灸正在成为一种令人振奋而又有争议的医学技术”。由此可见,此文写作的时间应该是在70年代中期。由于动物种类繁多,体型和解剖构造各异,对照人体的经络和穴位定出各种动物的标准经络穴位图是个难题。后来,常见的马、牛、羊、猪、狗、猫等动物的针灸模型相继问世,对临床实践起到了一定的指导作用,但是,描述动物经络和穴位的理论和解剖学根据是什么,这些问题值得讨论。
由于美国兽医学会的严格保护政策,后来出台的动物针灸师条例要求针灸师必须经历专业培训和通过考试,而且前提是只有执照兽医师才有资格参加考试,其结果导致美国兽医针灸师执照管理严格,人数稀少,收入也颇丰。在美国进兽医学院的难度和花费其实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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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09’s health and well—being.Rest one hand comfortably on your dog and 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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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onds to one ofthese poi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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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 7 POINT:Helps your dog cope wffh stressful situations.
LI"POINT:Strengthensyourd091simmune systemtofendoffinfections
GV26 POINT:Resuscitates an injured or unconsoous dog.often used during seizures or traumatic emergencies. ’
宠物经络和穴位太多是参照人体针灸的理论和经验
“人医学院”逊色多少,兽医资格考试也很艰难,所以,中国内地能到美国取得兽医资格,再获得兽医针灸师资格的人实在不多。相比之下,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州,人的针灸师有执照医师针灸师和非执照医师针灸师两个途径,绝大部分的执照针灸师不见得有医师资格,这就出现了在美国要取得给动物针灸治病的资格要比给人治病还难的奇怪现象。